《太清金液神丹經》 卷下
洞神部
眾術類
興三
抱朴子序述
葛洪曰:洪曾見人撰南方之異同,記外域之奇生,雖粗該近實,而所履蓋淺,甚不足甄四遐之妖逸,銘殊方於內目哉。洪既因而敷之,使流分有測,徹其廣視,書其名域,令南北審定,東西不惑。然混沌既分,兩儀剖判,天之所覆,地之所載,四海之內,八荒之外,蕩蕩乎其遠不可得而究;陰陽所陶,日月所照,青生素質,蚊行蠕動,漫漫乎其眾不可得而詳也。昔禹治洪水十有三年,跨歷九州,徵召荒要,然後辨方,考記異同,蓋其足之所踐,目之所睹者耳。然而玄黃所函,六合所包,猶未能得其百之一也。又《鄒陽書》曰:今之九州,非天下之州,所謂九之一耳。四極之中,復有其八。世之學者,蓋以為虛。
余少欲學道,志遊遐外。昔以少暇,因旅南行。初謂觀交嶺而已。有緣之便,遂到扶南。扶南者,地方千餘里,眾以億計,包山帶海,邈乎其畿。意亦以為南極之國,齊此而已。至於中夏之月,凱風時動,又有自南而來者,至若川流。問其地土,考其國俗,乃云自天竺、月支以來,名邦大國,若扶南者,十有幾焉。且自大柰拂林地,各方三萬里。其間細國往往而處者,不可稱數也。名字處所既有本末,且觀士女信各不同,乃知夫乾壤之間廣矣。雖在聖賢遊心遠覽,猶不能究,況乎俗儒而不有疑?至於鄒子所云,阨而非實。但余所聞,自彼諸國已什九州,其餘所傳聞而未詳者,豈可復量?浩汗蕩漫,孰識其極,乃限其數,云有八哉?但古聖人以中國神州,以九州配八卦,上當辰極,下正地心,故九州在此耳。其餘雖廣,非此列云。及其山奇海異,怪類殊種,珍寶麗物,卓譎瑰瑋,盈耳溢目,驚心愕意,既見而未聞者,詭哉不常,難可詳而載也。此皆奢侈之外玩,非養生之所求矣。奚自扶南、頓遜,逮于林邑、杜薄、無倫,五國之中,朱砂、琉黃、曾青、石精之所出,諸導仙服食之藥、長生所保之石,實無求不有,不能復縷其別名也。稱丹砂如東漚之瓦石,履流丹若甄陶之灰壤,觸地比目,不可稱量。而此五國,不見服用之方,莫知長延之道,貴無用以填宇內,遺靈石而不眄,競彫玩之貨,賤流丹之藥,鍊餌不加,真質長隱耳。混雜無親,妙物不顯矣。昔經眼校,實已分明也。
余今年已及西,雖復咀嚼草木,要須丹液之功而荏苒止足。顧死將切近,小縣之爵,豈貪榮耶?洪所以不辭者,欲結以民力,求其通路耳。將欲盤桓於丹砂之郊,而修於潛藏之事。此之宿情,祿願俱集,永辭墳柏,吾其去矣。
夫學道志生,類多貧士。富者鼎食自逸,心惑聲色,方屈節抑欲,遣情割樂,追師勞辱,志安辛苦,千無一也。且欲脩神仙者,則非丹不升。家于揚州,貧來逐我。國貴八石,求之無方。不義而索,既非所聞;賃力期之,又體先羸弱,苟是不堪。則計關於心,縱其得一,永不備具。是以道常附貧,富常追貴也。且世難未靜,寒熟纏心,不期運鍾天降,禍亂方興,顧眄四體,常慮刃及,戰惕不勝,亦何暇索藥,以養性命哉?今雖抱此丹經,而無所措心。譬若獻龍淵於屠肆,佩明珠於犬馬者也。徒貴其質,而不知所以安其用,不亦悲哉!今將為弟子陳其旨,實其並聽之焉。
夫人大渴者,長願臨長河;大飢者,思託農圃。欲學道者,何不抱靈方遊其地,則何憂丹石之匱乏也。意力之不集耶?奚為止足于貴競之土,安身於紛爭之邦,共其枯竭哉!夫知我者希,則我者貴矣。固宜遠人事而避闚(門俞),絕囂擾而步丹丘。琴瑟奏于馬廄,安識其宮商乎?彼不貴用丹之術,則不貴我所為之事。是以我得安其所營,而心無怵惕,獨貴所味而無鑽仰,豈不盡理於內而如愚于外哉?
且南遐大境,名山相連,下洞潛霍,高齊青雲,火州鬱勃,香陵芳芬,豈唯楊楚之郊專有福地耶?但南徼是四海之外,先賢作名山記者,記其域內,不書其外。又丹經所言,既成而服,有昇天之驗,如仙人所傳八遐,將一家庭宇耳。但此五國,皆是人蹠之所逮,奚足為渺渺哉?是以不嫌其遐,而欲之其邦,不辭其遼,而必到其鄉。若天命不延,合服無成,擬之以分分之矣。修靈法,守而得理,使飛霜煒煥,玄雲四起,亦供勤矣,天濟之也。
夫生無貴賤,各當一死。洪消遣三尸,守精存氣,拘魂養神,鑽求靈味,求生不得,亦下聊不失一死也。譬眾人尋綸弋鈎,廣津投餌求魚,誰知其先?有如千犬逐兔,獲者有人。是以期命之終,雖帝者所不能諱。今壹以分,准得失所期,灰身長衢,甘之如薺。正以抱道信誠,丹心內定,雖使蘇、張更出,陳、酈復生,見喻以機運之會,敦說以榮華為先,妙辭豊藻,蔚言連篇,洪將勃然作色,拊于二子之肩,未復哂爾而笑,必折以一言,乃心磐石,非爾可轉,志堅金剛,非爾可斷。要言盡矣。
夫有情志如是庶幾?萬靈或愍洪若斯之志,脫得啟於蟬蛻之變者。復百餘年之後,將比顧以省,墳梓迴顏,以示不信,但恐爾時不信者已成灰泥,無復與陳昔所歸耳。此言亦可笑矣,未必可笑也。今撰生丹之國,紀識外邦,并申愚心,附於金液之後。當藏寶祕,則洪辭永全。是以狐狸穴王城不討,野鼠附社墻莫掘,如蚊(亡虫)寄鴻鷺以翔玄嶽。今以羸文,結託真書,求自存錄者也。諸弟子可以廣視聽也。芻蕘之言,廊廟亦擇;狂人之志,時有所合。軍帥可奪,匹夫叵違。再拜朱門,與爾長辭。背放松墳中,心藏之俗人。人既不能解於洪,洪亦復不能解於人。之面牆而不自知魚虌之餘,豈不哀哉?人視我如狂,洪眄彼如蟲。期度之運,安所告乎?
將來君子,各搜德業,不以管穴別意,有所導引也。行邁靡靡,汎舟洪川,發自象林,迎箕背辰,乘風因流,電邁星奔,宵明莫停,積日倍旬,乃及扶南。有王有君,厥國悠悠,萬里為垠,北欵林邑,南函典遜,左牽杜薄,右接無倫,民物無數,其會如雲,忽爾尚罔,界此無前,謂已天際,丹穴之間。逮于仲夏,月紀之賓,凱風北邁,南旅來臻,怪問無由,各有鄉鄰。我謂南極,攸號朔邊,乃說邦國厥數,無原、句稚、歌營、林揚、加陳、師漢、扈犁、斯調、大秦、古奴、察牢、棄波、罽賓、天竺、月支、安息、優錢,大方累萬,小規數千,過此以往,莫識其根。
象林,今日南縣也。昔馬援為漢開南境,立象林縣,過日南四五百里,立兩銅柱,為漢南界。後漢衰微,外夷內侵,沒取象林國銅柱,所在海邊,在林邑南,可三百里,今則別為西圖國,國至多丹砂如土。出日南壽靈浦,由海正南行,故背辰星,而向箕星也。晝夜不住,十餘日乃到扶南。
扶南,在林邑西南三千餘里。自立為王,諸屬國皆君長。王號炮到大國,次王者號為鄱歎小國。君長及王之左右大臣,皆號為崑崙也。扶南地多朱砂珍石,從扶南北至林邑三千里,其地豊饒,多朱丹、硫黃,典遜在扶南南,去五千里,本別為國。扶南先王范?有勇略,討服之,今屬扶南,其地土出鐵。其南又有都昆、比嵩、句稚諸國,范時皆跨討服,故曰名函典遜。典遜去日南二萬里,扶南去林邑似不過三千七八百里也。何以知之?舶船發壽靈浦口,調風晝夜,不解帆十五日乃到典遜。一日一夕,帆行一千里。問曰:「今長江舟船,高牆廣帆,因流順風而下,日才行三百里耳。吾子今陳海行,晝夜三千里,豈不虛哉?」答曰:「余昔數曾問之舶船,高張四帆,斯作云當得行之日,試投物于水,俯仰一息之頃,以過百步。推之而論,疾于逐鹿,其于走馬。馬有千里,以此知之,故由千里左右也。其國出丹砂、曾青、硫黃、紫白石英。
杜薄闍婆,國名也。在扶南東漲海中洲,從扶南船行直截海度,可數十日乃到。其土人民眾多,稻田耕種,女子織作白疊花布。男女白色,皆著衣服。土地饒,金及錫、鐵、丹砂如土。以金為錢貨。出五色鸚鸝、豕、鹿、豢水牛、犬、羊、雞、鴨,無犀、象及虎、豹。男女溫謹,風俗似廣州人也。
無倫國,在扶南西二千餘里,有大道,左右種桄榔及諸華果,白日行其下,陰涼蔽熱。十餘里一亭,亭皆有井水,食麥飯、蒲桃酒。木實如膠,若飲時以水沃之,其酒甘美。其地人多考壽,或有得二百年者。
句稚國,去典遜八百里。有江。日西南向,東北入。正東北行,大崎頭出漲海中,水淺而多慈石。外徼人乘舶船皆鐵葉,至此崎頭,閡慈石不得過,皆止句稚,貨易而還也。
歌營國,在句稚南,可一月行乃到其國。又灣中有大山林迄海邊,名曰蒲羅。中有殊民,尾長六寸,而好啖人。論體處類人獸之間。言純為人,則有尾且啖人;言純為獸,則載頭而倚行。尾同於獸,而行同于人。由形言之,則在人獸之間,末黑如漆,齒正白銀,眼正赤,男女裸形無衣服,父子、兄弟、姊妹露身對面同臥,此是歌營國夷人耳。別自有佳人也。
林楊,在扶南西二千餘里。男女白易多仁和,皆奉道。用金銀為錢,多丹砂、硫黃、曾青、空青、紫石英。好用絳絹、白珠,處地所服也。
加陳國,在歌營西南海邊國。海水漲淺。有諸國梁人常伺行人,劫掠財物。賈人當須軰旅乃敢行。
師漢國,在句稚西南,從句稚去船行,可十四五日乃到其國。國稱王,皆奉大道,清潔,脩法度。漢家威儀是以名之曰師漢國。上有神仙人,及出明月珠。但行仁善,不忍殺生。土地平博,民萬餘家。多金玉硫黃之物。
扈犁國,古奴斯調西南。入大灣中七八百里,有大江,源出崑崙,西北流,東南注大海。自江口西行,距大秦國萬餘里。乘大舶,載五六百人,張七帆,時風一月乃到大秦國。大道以中斯調國,海中洲名也,在歌營國東南,可三千里。其上有國王居民,專奉大道,似中國人言語,風俗亦然。治城郭、市里、街巷,土地沃美,人士濟濟,多出珍奇、金銀、白珠、瑠璃、水精及馬珂。又有火珠,大如鵝鴨子,視之如氷。著手中,洞洞如月光照人掌,夜視亦然。以火珠白日向日,以布艾屬之承其下,須臾見光火從珠中直下,漉漉如屋霤下物,勃然烟發,火乃然,猶陽燧之取火也。其向陰有水出者,名曰夜光珠,如陰合之取水。至於火珠、夜光俱如一,但以其精所得水火而異其名耳。斯調洲土東南望,夜視常見有火光照天,如作大治。冥夜望其火光之照也,云是炎洲所在也,有火山,冬夏有火光。
隱章國,去斯調當三四萬里,希有至其處者。數十年中,炎洲人時乘舶船徃斯調耳。云火珠是此國之所賣有也,故斯調人買得之耳。又有丘陵、水田、魚肉、果稼、粢梁、豆芋等。又有麻厨木,其木如松,煮其皮葉,取汁以作餌,煎而食之,其味甜香絕美,食之如飴,又使人養氣,殆食物也。
大秦國,在古奴斯調西,可四萬餘里,地方三萬里,最大國也。人士煒燁,角巾塞路,風俗如長安人。此國是大道之所出,談虛說妙,脣理絕殊,非中國諸人北?車作一云妄語也。道士比肩,有上古之風。不畜奴婢,雖天王、王婦,猶躬耕籍田,親自拘桑織經。以道使人,人以義觀,不用刑辟刀刃戮罰,人民溫睦,皆多壽考。水土清涼,不寒不熱,士庶推讓,國無凶人。斯道氣所陶君子之奧丘,顯罪福之科教,令萬品奉其化也,始於大秦。國人宗道,以示八遐矣,亦如老君入流沙化胡也。從海濟入大江七千餘里,乃到其國。天下珍寶所出,家居皆以珊瑚為梲檽,瑠璃為牆壁,水精為階戺。
昔中國人往扶南,復從扶南乘船,船入海,欲至古奴國,而風轉不得達,乃他去。晝夜帆行不得息,經六十日乃到岸邊,不知何處也。上岸索人而問之,云是大秦國。此商人本非所往處,甚驚恐,恐見執害,乃詐扶南王使詣大秦王。王見之,大驚曰:「爾海邊極遠,故復有人?子何國人乎?來何為?」扶南使者答曰:「臣北海際扶南王使臣,來朝王庭闕,北面奉首矣。又聞王國有奇貨珍寶,并欲請乞玄黃,以光鄙邑也。」大秦王曰:「子是周國之邊民耶?乃冒洪海二十萬里朝王庭,良辛苦也。向見子至,恐觀化我方,察風俗之厚薄,覩人事之流味耳。豈悟遠貪難得之貨,開爭競之門戶哉?招玄黃以病耳目,長姦盜以益勤苦耶?何乃輕性命於洪川,篾一身於大海乎?若夫周立政,但以輕貨為馳騁者,豈不賤也,豈不弊哉?吾遙睹其化,亂兆已表於六合,姦政已彰於八外矣。然故來請乞,復宜賜以徃反。」乃付紫金夜光、五色玄珠、珊瑚神璧、白和朴英、交頸神玉、瓊虎金剛,諸神珍物,以與使者,發遣便去。語之曰:「我國固貴尚道德,而慢賤此物,重仁義而惡貪賊,愛貞賢而棄淫泆,尊神仙以求靈和,敬清虛以保四氣,眄此軰物斑駮玄黃,如飛鴻之視蟲螮。子後復以此貨物來往者,將競吾淳國,傷民耳目,姦爭生於其治,風流由此而弊,當敕關吏,不令子得進也。」言為心盟戒之,使者無言而退也。還四年,乃到扶南。使者先以船中所有綵絹千匹,奉獻大王。王笑曰:「夷狄綵絹耳,何猥薄!物薄則人弊,諒不虛耳。非我國之所用。」即還不取。因示使者玉帛之妙,八采之綺,流飛蒼錦。玉縷綕成之帛、金間孔文之碧,白則如雪,赤則如霞,青過翠羽,黑似飛烏,光精耀煇,五色紛敷,幅廣四尺,無有好麤。而忽見使者凡弊之躬、北地之帛,真可笑也。自云:「大秦國無所不有,皆好,中國物永無相比方理矣。至於灶炊,皆然薰陸术為焦,香芳鬱積,國無穢臭,實盛國者也。」使既歸,具說本末如此。自是以來,無敢往復至大秦者。商旅共相傳如此,遂永絕也。
洪謂唯當躬行仁義,守操澹泊,躭虛味道,內情無欲者,推此而遊。夫大秦國,必或得意耶。如其不爾,以交易相尋求者,實無理也。又大秦人白易,長大出一丈者,形儀嚴整,舉以禮度,止則澄靜,言氣淩雲,交遊蔚挺,而忽見商旅之夫,言無異音,不知經綸進趣,唯貪貨賄。大秦王是益賤之,盡言周國之人,皆當然也。昔老君以周衰,將入化大秦,故號扶南使者,為周人矣。周時四海彌服,扶南皆賓,所以越裳人抱白雉而獻象牙於周也。今四夷皆呼中國作漢人,呼作晉人者。大秦去中國遼遠,莫相往來,唯當是老君曾為周史,既入大秦,必稱周國爾,乃號曰周人。不知周國已經百代也矣。
古奴斯調國,去歌營可萬許里。土地人民有萬餘家,皆多白晢,易長大。民皆乘四輪車,車駕二馬,或四馬,四會所集也。舶船常有百餘艘,市會萬餘人,晝夜作市。船行皆旛號,鳴鼓吹角。人民衣服如中國無異,土地有金玉如瓦石。此國亦奉大道焉。
察牢國,在安息、大秦中間大國也。去天竺五千餘里。人民勇健,舉一國人自稱王種。國無常王,國人常選耆老有德望者,立為王。三年一更,舉國尊之。土地所出與天竺同,尤多珍物,不可名字。察牢國人自慕其地土,生不出國遠行。人民安樂,國無刑殺,唯修仁義,福德為業,甚雍雍然也。
葉波國,去天竺三千里。人民土地有無與天竺同。
羅賓國,在月支西北,大國也。土地平博,人民溫和,有苜蓿草木、雜奇木、檀梓竹漆、鬱金香,種五穀、蒲萄諸果,治國園地多下濕,必種稻。人民多巧,彫文刻鏤,織羅之繡。好冷飲酒食。有獼猴、孔雀、珠璣、琥珀、瑠璃、水精,其畜與中國同也。苜蓿,草木神珍物也,云形如芋。人病盲,兩目空盡,云絞其根汁而服,火煮其莖葉為煎,傅空爛中,則七八日許,乃更生珠瞳,而都愈矣。古人相傳有一人病眼,卒被時主國王所召,當往到命,不展服藥,神師令借其婦一目用之,乃聽師言。師以刃刻婦目,借行經宿,乃反以還之。師初取目時,乃擣草根汁服并漬目,乃刻之,刻之不痛。著己眶中亦用此汁和之,便立為其一體,上用以鑒照萬物也。當還時人,又用此汁,即復如初。此天縱靈草,神妙不可得而言也,故名曰苜蓿草,由借目經宿也。余年少時曾聞此語,虛妄不信之定。至南徼,問人士有識者,乃云:苜蓿草生在羅賓國,別一山上,百餘年一生,生如中國菖蒲華,難得也。非精進弗可見也。此山今名苜蓿山,山有衆泉水青色。羅賓國人老少有病目者,輙相檐輿,詣此山泉澡灑之,無不愈也。水猶能差疾病之目,況百年一生神草,不以愈於空爛乎?如古來相傳,驗其山川,當有髣髴也。外地人有石彥章者,久居扶南,數往來外國。云曾至羅賓,見苜蓿山,不能高大也。山不生他,唯雜奇木形如柘。伐其木,經十餘年,破用作几橙車座屋宇、雜碎他物,後分別埋著土中,皆事事便生,如栽楊柳狀,名曰雜奇木。云還埋苜蓿山下土中,他地不生矣。洪按此山必是長生之丘阜也。何以言之,其草出用,令爛目反明而成光;伐木,則猶百年而後植,乃將山石之神,能續人之精。泉流所育,使乃朽木復生,諒可處身以養形骸,以隨山氣,以享無傾,豈彼國之久未之悟耶?
月支,在天竺北,可七千里,駞馬珍物如天竺。土地高涼,皆乘四輪車駕,四五或六七軛之,在車無小,大車有容二十人。有國王稱天子,都邑人乘常數十萬。城郭宮室與大秦相似。人形胡而絕潔白,被服禮儀,父慈子孝,法度恭卑,坐不蹲踞。如此天竺不及也。或有奉大道者。中分地亦方二萬里,多寒饒霜雪,種薑不生,仰天竺薑耳。無蠶桑,皆織毛而為紗縠也。犬羊毛有長二三尺者,男女通續用之。
安息,在月支西八千里,國土風俗盡與月支同。人馬精勇。土方五千里,金玉如石,用為錢。國王死輒更鑄錢。有犬馬,有大爵。其國左有土地,百餘王治,別住,不屬月支也。
優錢,在天竺東南七千里,土地人民舉止並與天竺同。珍玩所出,奇瑋之物勝諸月支。如此乃知天地廣大,不可意度。此諸國雖遠,當後有表,但人莫知其限崖耳。其大秦、月支欲接崑崙,在日南海行之西南也。最是所聞見大國也。
衆香雜類,各自有原。木之沈浮,出于日南。都梁青靈,出于典遜。雞舌芬蘿,生于杜薄。幽簡茹來,出于無倫。青木天竺,鬱金羅賓,蘇合安息,薰陸大秦,咸自草木,各自所珍,或華或膠,或心或枝。唯夫甲香螺蚌之倫,生於歌營句稚之淵,萎蕤月支,硫黃都昆,白附師漢,光鼻加陳,蘭艾斯調,幽穆優錢,餘各妙氣,無及震檀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