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太清金液神丹經》 卷中

洞神部
眾術類
興二
長生陰真人撰

    金液還丹仙華流,高飛翱翔登天丘。黃赤之物成須臾,當得雌雄紛亂殊。可以騰變致行廚,靈人玉女我為夫。出入無間天同符,其精凝霜善沈浮。汝其震敬必來游。

    凡六十三字,本亦古書難了,陰君顯之,作金液還丹之道。其方用大銅筩,開孔廣二寸半,令筩厚四分,高九寸,用二枚。其以一枚為蓋,蓋高五寸也。治熟礜石一斤、鉛丹半斤。夫礜石先以火燒二十日,擣萬杵,又入鐵器中,猛火九日九夜,復萬杵,下細篩,調之以淳苦酒,和之如泥,塗銅筩裏,令上下俱厚四分,是第一塗也。修之法,即復當以雄黃、雌黃之精,以醇醯和,復塗兩筩裏,令厚半分,此第二塗也。第三次,雪霜也。其上筩蓋亦如下筩法塗之,內霜雪不滿寸半,已內霜雪中,以上筩蓋之,輒代赭、瓦屑如之,以塗其會牢。塗之無令泄,泄則華汋飛去。已復塗之,宜於陰熇潔處,令其大乾,置於蘆葦火、馬通火中央,作鐵(金焭),豎安之,筩令去地高三寸。糠火亦佳也。火前後左右去筩皆三寸,不可不審詳精占之也。如是後至十日,更近,左右前後各二寸,如是二十日,復更近,火去筩一寸,如是至三十日,左右前後火乃四面集之,至於筩下,令半筩復,如此至後五十日,名之曰黃金。黃金者,此中神藥可以成黃金也。如是又火二十日,合七十日,藥成,名曰赤金。所謂赤金者,此中神藥可成赤金也,名曰金液還丹。即欲作黃金,取還丹一銖,置一斤鉛中,即成真金矣。亦可先納鉛於器中,先火為水,乃納刀圭赤藥於其器中,臨而觀之,五色輝華,紫雲亂映,蓊鬱玄黃無定,若仰看景雲之集也,名曰紫金,道之妙矣。其蓋上紫霜,名曰神丹。

    服食以龍膏澤及棗膏和之,丸如大豆,平旦以井華水服之。日一丸,七十日,六丁六甲諸神仙玉女皆來朝之,侍左右,前後導引。服百日,恍惚往來無間,出入移時至矣。百五十日,玉女皆謁侍,旦夕為其侍,易形如真玉之色,得變化自在,常見按摩,致諸行廚之寶物也。金主為肌肉,還丹主為血脈,主致神上下無極,出入無間,得與日月神相見。又旦當漱華池玉漿,使常飽溢。瓊漿,口中液也。玉漿主為骨髓筋骨肉,益人精氣上昇,不勞不倦,長生久視。龍膏澤者,桑上露也。露著桑葉上,平旦綿拭取之。

    煮大乾棗,取上清汁,合鴐羊髓,分等,煎以為棗膏。亦可長服,令人填滿有美色。銅筩亦可大作,向者所作寸數,是其還丹之一劑耳,增損隨宜也。

    作棗膏法:一劑用三斗大乾棗,六斗水煮之,令棗爛。又納三斗水,又煮沸。合用九斗水。絞去滓,清澄之,令得三斗,乃納鴐羊髓六斗,投汁中,微火更煎,如飴狀止。無鴐羊髓者,鴐羊膏亦可用。

    取雄黃雌黃精法

    雄黃、雌黃各一斤,細擣治萬杵,一篩,得所用六一泥固土釜,以著其中,上下合之。即取新燒瓦屑,合并和,泥釜固濟,無令泄氣。曝令燥坼,又泥之。次以葦薪火,三日三夕燒釜底及左右也。或精華上著如霜雪,即成矣。若筩大,亦可作取釜蓋上精霜雪者用之。

    作霜雪法

    取曾青、礜石、石硫黃、戎鹽、凝水石、代赭、水銀分等,七物合治萬杵,不須篩也。以醇醯和之,令浥。浥剛淖自適。即置土釜中,封泥,皆如泥神丹土釜法。又以代赭、白瓦屑塗固濟,不可令泄也。事事如封前者無異。以葦火炊其下及左右,四日四夜,少猛之。神華霜雪上著,以三歲雄鷄羽掃之,名曰霜雪。可加丹砂、雄雌黃三種,並與前分等,合為十種也,名曰金華凝霜雪。如此,還丹之道畢矣。

    還丹不先祭,作不成。當齋三日,以清酒五斗、白脯一十斤,祠灶神矣。銅筩用蘆葦者,是天馬極當用葦耳。要須馬通火也,葦火自難將視。至於燒雄雌黃之精,及燒霜雪,自宜用葦火,不與銅筩火同也。

    金華凝精霜,止可服,使人不死耳。非是霜雪,不中納著銅筩中用也。霜雪所用曾青、戎鹽、凝水石,皆貴藥,不可用交代,非真則藥不成也。太清金液神丹凡五百七十六字,句凡七字。金液凡五百四字,還丹凡六十三字。

    鄭君曰:夫仙人飛沈,靈驗難論,實非凡庸可得闚(門俞)。自丹經神化者,著在實驗,是故天尊貴人隱祕此道。

    夫真諦二事不相離,愚人不反迷,故見示之高遠。然達者亦奚不以方寸知之,故見祕其文,為不達者耳,其智豈論耶?經非有求仙之志,固不授也。是以太真夫人猶語馬君云:與安期相隨少久,其術可得而傳,如淺希近求,則房戶閉堅。真人尚寶惜如此,豈是下流所宜豫哉?陰君善書數通,封付五嶽。若好道之人能潜身山林,精仰至味,其能久於其道者,神仙自當開發石笈,顯然而示之。自非從彼慕道次第,於是丹經祕要便永藏峻岫矣。馬、陰二君,何但仙人而已,至於觀察緯度,知國存亡,審運命之盛衰,驗未然之必然,覆生民之大慈,作群方以定物名,始接聖齊光,玄照萬品,可謂朗矣!可謂神矣!弟子昔聞得道真人傳說所言,往往稱歎,教其實鍊,乃異人同辭,豈可令清真之音墜而不書乎?故書二君神光見世之言,自漢靈以來,稱說故事,附于丹經,紀載之焉。諸有道者,可攬以進志也。

    弟子葛洪曰:晉太興元年歲在戊寅十月六日,前南海太守鮑靚向洪曰:其年八月二十二日,靚游於都,當暫還江,乘馬,見一人年可十六七許,好顏色,相逢於建康蔣山北道,俱行數里。靚學道,占觀氣候,兼通道術,多能者也。見此人步行徐徐,而實輕速。靚乘馬奔走纔及,相追漸遠,意怪在其迅速不凡。因問曰:「君欲何之?行甚疾也。相觀步遲而實速,似有道者行乎?」此人乃止,曰:「吾所謂仙人陰長生者也。太上見使到赤城。君似有心,故得見我耳。」靚飽綜道書,自知古有陰君得仙,此必是矣。即下馬向拜,問訊寒溫,未及他有所陳。陰君曰:「此處當復十年,必有交兵大亂,流血膏野。君亦何為於此間索生活哉?」言語移時,良久乃別。告鮑氏曰:「君慕道雖久,而精之甚近,而年已耄矣。佳匠勗之,吾相看亦當得度世耳。夫仙法:老得道者,尸解為上。上尸解用刀,下尸解用竹木。」靚請問曰:「尸解用刀,刀自傷耶?」陰君曰:「不如君言。言刀尸解者,以刀代身為人,緣以著棺中,以絕子孫之情,斷世俗之路也。」以〈太上玄陰生符〉書刀刃左右,傳之,以神丹為筆,須臾便自成人像,如所書者面目,死於床矣。其真身可於是遯去,勿復還家。家人謂之刀為身其人也,哀哭而葬埋之。其下尸解用竹木,皆神丹筆書符,如書刀法也。以此符文授鮑氏。所言者訖,徘徊遂失陰君所在。於是仰望山澤之間,但見群鶴數隻,於草中飛起,東南翔去,良久,過山入雲,不復見也。

    又與鮑論晉盛衰之事。語鮑氏曰:「今日甲申之後,乙酉、丙戌之年,二主將逝,賊填其間。逮乎坎方禍亂,殆致顛覆,得甲申,萬遺一人。若修式淮泗,先登勝地,據魏陽北海西,上應於斗度,下合乎地氣,從今以去,江南為始可得六十六歲。甲戌之間,祚之終矣。要自綖連爭鬥斵,至於甲申。若凶脩則促,福禳則延,至於斯(戶乙)之竭,俱臻此年矣。從今到甲申,正當餘七十六年矣。夫人帝之命矣,子稱兵十世而終,夏之少康、殷之高宗、周之平王、漢之光武即其効也,皆依天之度。計晉之度,當在十世,猶皆有勝,鬼上言之故也。今有稱鬼訟乎,晉文帝流血連連,訴我天府。若太上理冤者,晉亦當不失世矣。若太上鬼,推有所付受之者,即助晉室之命。則當武為始,省文革愍,亦為十世耳。今晉事在天曹,與昔趙簡子時事相似也。鬼訟晉文帝,今尚未已。
昔日趙簡子夢隱公、獻公,簡子隨二公而行,乃到天帝所。二公於天帝前更相訟,而簡子與二公爭,不勝,天帝即以簡子付與二公,隱公持簡子之頭,獻公引劍刑之,簡子頭斷於地,簡子即自取其頭而復,不正。時有岑陽巫在天帝邊,見簡子自復其頭不正,巫即助之正。簡子得此夢,心中不樂。出遊,於道見一人牽一白狗行,正與簡子相逢。此人避之道下柴棘中,狗繩繞棘,巫還解狗繩,而棘又著狗頭,不得去,還顧簡子。簡子見而識之,其衣服面形如昨所夢人在天帝邊者。因而問之,曰:「吾如有識子處,吾於何地相見乎?」此人曰:「吾岑陽巫。我昨在天帝所,見二公訟大王。大王與二公爭,不勝,帝以大王付與二公。隱公持頭,獻公引之,大王頭斷於地。王自取其頭復之,復之不正,我即為大王正之。適昨相見,而今日便見忘乎?」簡子曰:「有之。於事今如何?我故可為不?」巫曰:「不可為也。大王命已斷於上,不可復為也。」簡子曰:「君昨見助復我頭,故當有可以助我者耶!今邂逅相遇,亦是我有可延之幸。願君濟度之。」巫且嘯良久,曰:「然。今視天下背叛周天子者,齊為甚,天帝責齊亦甚矣。大王可表天子,請兵伐齊,天帝必喜,必延大王命,可得二十五年。今唯有此可以延命爾。」簡子得此語,喜,便還表天子,請兵伐齊。天子既聽以兵與趙伐齊,簡子出以天子命,命請諸侯同出兵,會於河而祭於河神。簡子長跪,兩手自搏,祝曰:「今天命某伐逆,誅有罪,而得志於齊。簡子詣趙,奉事河神。」伐果破齊,齊復奉禮天子,遂得延壽二十五年。所謂以功德續絕,正如此比也。

    是陰君所言,了了如此。其後太寧二年歲在甲申,果有大將軍王敦之變。到三年乙酉二月二十四日,元帝崩。四年丙戌,明帝崩。咸和三年,蘇峻領群賊十萬,北登蔣山。是陰君所行處,皆為賊營。計足十年矣。

    鮑氏以洪希仰道味,慎密言語,而見向受此之言旨,令共識,使勿宣也。自其子弟他餘,皆無其知者,亦自祕惜而結舌矣。

    陰君語鮑氏曰:「君為時所信,亦可令今主知世運之意,并使據屯地,可得全保,雖傷而未敗也。此亦復是君臣之功益也。當自作君懷占候災祥而知之,勿言見我共論之矣。又當美德讚時,使事微而顯,令理隱而較,略不可方直無忌,益人禍罪也。

    是歲鮑氏乃表元帝,陳國祚始終之要,厭禳預防之勢。其表言語牽引,稱說星緯,及古今之意,皆出於陰君所言,但其間機會增長,年世倍曠者,此自是鮑氏所潤美,非陰君之本實也。表有別事,元帝祕之,然亦自知其年世殊闊,嫌鮑言之過多,曾竊以此表問王司徒導。司徒云:「此當是百而為千耳。君常惡近而樂遠,諱短而美長,至於臣子之言,雖無隱佞,亦復不宜直衝胷心也。譬若藥以愈病,皆先分服以救患,若頓一劑以盡倉卒者耳,不能堪驗,勢無不傷其疾苦矣。」元帝默然。

    洪曾一過見鮑氏表,而不暇得寫。其言甚有徵據,唯察微者當能悟其趣韻之深淺耳。頃來更內外麤細,尋求此書,遂不得,亦由賊亂宮室,焚燒零失之耶?洪所欲重見此表者,非求其趣,欲知太平存亡之期矣,意貴陰君之遺言耳。陰君去世已久,中復見身於鮑氏。其辭旨微妙,玄識通鏡,故復述焉。

    後鮑氏死,權葬著石子岡。經賊抄有發塚者,唯見一口夫刀在棺中,而不見衣服骸骨所在。賊又聞塚左右有人馬之聲,恐怖而走去,遂不敢取刀者。其後家人更改葬,但葬其大刀耳。如此鮑氏必得陰君刀尸解之法也。將有求道,索其道經也。